【资讯】天龙山石窟流失佛首回归记 | 含笑佛首背后的“美”与“痛”

▲ 天龙山石窟第8窟北壁主尊佛首   罗征 摄

今年除夕夜，流失海外近一个世纪的天龙山石窟第8窟北壁主尊佛首，作为2020年回归祖国的第100件流失文物，亮相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春节联欢晚会，亿万公众共同见证了佛容绽放的激动时刻。紧接着，佛首又在北京鲁迅博物馆“咸同斯福——天龙山石窟国宝回归暨数字复原特展”中展出，一时间关于该文物的信息持续刷屏于各大媒体平台，点燃了国人对文物回归话题的讨论热情。在领略佛首之美的同时，更多人开始关注和挖掘该文物背后的动人故事、艰辛的归国历程。

▲ 佛首在北京鲁迅博物馆“咸同斯福——天龙山石窟国宝回归暨数字复原特展”中展出。 薛帅 摄

如今，该佛首正静静矗立于北京鲁迅博物馆陈列厅序厅的“C位”。走进展厅，即会被其气场所震撼，只见其肉髻低平，脸庞圆润，嘴角微扬，眼带笑意，给人亲切、慈祥却又不失庄严的温暖。为配合佛首展出，博物馆还将馆藏的27件北朝时期造像拓片等文献，特别是一组8件出自天龙山石窟第2、3窟的造像拓片首次集中展示。展览同时呈现天龙山石窟基本情况、第8窟概貌和艺术风格、石雕佛首介绍等内容。鲁迅博物馆副馆长李战崎透露，自佛首亮相春晚以来，博物馆春节期间参观预约接近饱和。

▲ 天龙山外景  太原市天龙山石窟博物馆供图

▲ 天龙山石窟第8窟外景  太原市天龙山石窟博物馆供图

天龙山石窟位于山西太原，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始凿于北朝东魏时期（公元534年至公元550年），历经北齐、隋、唐等不同时期开凿，形成洞窟25个，造像500余尊。“天龙山石窟以娴熟的雕刻技艺、细腻的表现手法、鲜明的时代特征、丰富的生活气息著称于世，是佛教石窟中国本土化的典型实例，反映了南北朝至隋唐时期中国石窟艺术的卓越成就，在石窟艺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国家文物局副局长关强介绍，20世纪20年代，天龙山石窟遭到大规模盗凿，超过240尊雕像被盗，几乎所有造像头部甚至造像全身被盗运境外，现收藏于日本、欧美博物馆以及私人手中，破坏程度在中国石窟寺中最为惨烈。此次回归的佛首，是百年来第一件从日本回归的天龙山石窟流失佛雕。经实物鉴定、科技检测，并与历史照片比对，专家认为，该佛首源自天龙山第8窟北壁佛龛内佛像。近日，与演员张国立一起在春晚揭秘天龙山佛首前世今生的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云冈研究院院长杭侃又现身北京鲁迅博物馆，为广大观众做了一场线上讲座《天龙山石窟的历史与艺术》。“佛教对中国古代社会影响很大，留下了大量的佛教艺术品，包括各地的石窟造像。古代的工匠在开窟造像的时候都无比虔诚，就像米开朗基罗所说‘自己手中的雕刻工具，是在粗糙的石头表面下，唤醒里面早已存在的生命’。这些艺术杰作，即使你不了解其具体的内涵，你也会觉得它们好看，何况深入了解石窟造像的内涵后，会有多么热爱，可想而知。”杭侃说。

“回家”之路曲折又振奋
“该佛首是研究天龙山石窟乃至我国古代石窟艺术的珍贵实物标本，具有重要的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暂定为国家一级文物。”关强说。该佛首经历了怎样的追索过程？国家文物局相关负责人给出了一份详实的追索日程与文物回归时间表。2020年9月14日，国家文物局监测发现，日本东瀛国际拍卖株式会社（简称拍卖行）拟于东京拍卖一尊“唐 天龙山石雕佛头”，疑似山西省太原市天龙山石窟在历史上流失的文物。经组织鉴定研究，判断应属天龙山石窟第8窟北壁佛龛主尊佛像的被盗佛首（隋代）。于是，国家文物局立刻启动追索机制，确定“叫停拍卖、争取回归”的工作目标，10月15日致函拍卖行，要求终止与该佛首相关的拍卖和宣传展示活动，予以撤拍。10月16日，拍卖行积极配合，作出撤拍决定，终止有关宣传。国家文物局与拍卖行董事长张荣（旅日华侨，浙江杭州人）取得联系，鼓励促成文物回归。10月31日，张荣与日籍文物持有人谈判完成洽购。经国家文物局充分沟通，张荣决定将佛首捐献给中国政府。11月17日，我国驻日使馆举办文物移交仪式，张荣将持有的天龙山石窟佛首无偿捐赠给中国国家文物局，移交使馆保管。国家文物局组织中国文物交流中心、北京鲁迅博物馆等相关单位，在我国驻日使馆、北京海关全力支持下，取得日本文化厅文物出境许可，于12月12日12时，将佛首安全运抵北京，当日点交入库，佛首重回祖国怀抱。多重鉴定比对，尘埃落定第8窟
     据悉，隋开皇元年（公元581年），隋文帝杨坚废周自立，弘扬佛法。其次子杨广封为晋王，镇守晋阳，竭力倡导佛事，营建寺塔。根据天龙山第8窟前廊东壁《石室铭》记载，第8窟开凿于隋开皇四年（公元584年），窟形为天龙山唯一的前后室中心塔柱窟，形制为前廊后室。“第8窟窟内造像形式多变，雕刻细致实用，具有时代写实感，隋代造像延续北齐造像端庄慈祥风格，但线条刻画趋于圆润，是逐步形成唐代丰腴自如造像风格的重要过渡期。”杭侃说。2020年12月14日，国家文物局组织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的专家开展实物鉴定，安排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开展文物测试分析与健康状况评估。经研究，与1922年3月拍摄的《天龙山石窟》图版35和1923年10月拍摄的《天龙山石窟》图版41所示第8窟北壁佛龛内佛像的原状图片相比较，佛首脸型、五官、形神高度吻合，特别是右脸颊的斑驳痕迹，从右眼睑下向右耳延伸扩展的形状，与实物完全一致。佛首面部的一些细微特征，如右腮小的斑点和颈部风化形成的边缘，两者亦一致。依目前石窟保留痕迹历史图片推测，佛首被盗凿后，其背面、鼻翼均经过修整。佛首长33.7厘米、宽30.4厘米、高44.5厘米、重55.5公斤。科技检测的测试分析结果表明，佛首石材主要由石英和方解石构成，符合天龙山岩体特征，内部一致性较好，无显著裂隙发育。顶部和耳部发现彩绘痕迹，推断佛像原始状态应有彩绘。鼻翼及鼻梁部位存有有机材料，推断有修复经历，与鼻翼修整情况相契合。经实物鉴定、科技检测并与历史照片比对，专家一致认为，该佛首源自天龙山第8窟北壁佛龛内佛像，应为1924年前后被盗。第8窟为天龙山石窟唯一有明确开凿纪年且规模最大的石窟，该尊佛首雕刻技术娴熟、表现手法细腻、时代特征鲜明，具备北朝晚期至隋初的显著特征。“正是主动监测协调撤拍，成功促成佛首回归祖国。之后国家文物局还将会同有关方面，践行流失文物回归原属地的国际共识，在具备安全条件前提下，将佛首送回天龙山石窟，在太原市天龙山石窟博物馆收藏展示。”关强说。佛首之所以能亮相春晚缘于多方合力。春晚筹备时，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就邀请国家文物局，在2021年春节联欢晚会合作设置“国宝回家”特别展示环节，欲展示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新时代在习近平总书记关心下，流失文物追索返还工作取得的丰硕成果，重点呈现天龙山石窟回归佛首，与全国人民共享团圆之喜。国家文物局政策法规司副司长邓超介绍，“国宝回家”特别展示环节坚持文物安全第一，国家文物局统筹协调故宫博物院、北京鲁迅博物馆和展陈运输专业单位，抽调业务骨干，组成工作专班，精准制定文物安全保障方案，量身定制展柜展具，严格规范布展操作，严格落实出入库管理，严密确定运输路线，局领导实地排查安全保障细节，逐人逐岗逐环节压实文物安全责任；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春晚节目组反复斟酌调整节目编排，从文物安全展示需要出发，设定舞台专属台型，确保专业操作时长，保障文物在春晚现场实现安全静态展示。在共同努力下，“国宝回家”特别展示环节顺利呈现，文物安全万无一失。

（文章来源：中国文化报）